器之下,形而上,世間的事物,總是一個輪迴。 形而上下是正弦波的前半截,形而下上是正弦波的後半截。 這次看張偉和北辰的雙個展,有一種久違的觸動,不準確,是一種緩慢的浸沒。 在展場中,人流桓動,賓客寒暄,感覺得到那些作品裡面有很大的東西,大魚桓淵,但那勁力是含著的。 睡到後半夜,忽然醒了,展覽像海潮一樣漲上來,漸漸被一種深沉的悲憫淹沒。
張偉的作品從俄羅斯的時期開始,約30年,但數量不多,都是具象,都是器物。 一座一座的山、一棵一顆的樹、一道一道的皺褶、一條一條的衣紋、一盆一盆的花、一層一層的幕、一個一個的人,爸爸和媽媽、聖母和喇嘛 。 礦物色彩的中國泥土,大張旗鼓的山西民俗,可是,從這種極致的「土」與「俗」中,卻有一種深雄盤礴的精神性緩慢地湧現出來,屹立起來! 非常緩慢,孜孜矻矻,有一種倔強的鈍感,像古代的冷兵器,像那種鐧或是錘——看起來沒有刀或槍的鋒利,但鐧和錘才是破甲的重器。 每一件都是傳統的器物,但每一件器物的每一個局部,注意我說的是每一個局部,都是單純的形、本體的形、筆筆相生、連綿不絕的形。 有一種我所熟悉的非常雕塑、非常本體、非常形上的東西,從那一縷一縷的衣紋,一條一條的皺褶,一坨一坨的山、一枝一枝的樹、一瓣一瓣 的花、一個一個的人、一道一道的幕中瀰漫出來。
我本來已經決定不再寫任何雕塑評論的文字,可是今天早上5點的時候,當那種深沉的悲憫湧上來的時候,我不得不坐到酒店的寫字台前。 所謂觸底反彈,物極必反,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在「形而下者謂之器」的再下面,我看到了大道明月般升起的臉! 對了,這次展覽中有一件作品就叫《所謂》,做了保齡球大小的一組引號,引著中間六個刪節號,真有一種令人一臉懵圈之後忍俊不禁的張偉式冷幽默 。
北辰的作品也是器物,也是很吃功的造型,但和張偉的方向截然兩途。 看張偉的泥塑如老僧入定,看北辰的木雕若莊週夢蝶。 你能感受到作者在作品中,作品在作者中,就像莊子之和然於蝶夢,儵魚之樂遊於濠梁。 他的木雕是他專注的方式,是他梓慶心齋的方式,是他忘我合物的方式。
超級寫實本不是什麼新鮮事,油畫、雕塑都玩過了,給人一種零度寫作的冷漠的客觀的炫技感。 但北辰不是,他還更往前走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冷漠變成了溫暖,客觀變成了心學,零度變成了性情,炫技變成了物我同春的禪觸 ! 你能感覺到他是在那件皮衣的線縫、皺褶、肌理、質感中,禦風而行! 就像莊子講的那個專注的捕蜩者和善泳者,每一小塊表面,一個平方厘米、一個平方毫米,對於北辰都是一個遼闊的世界,是海德格爾意義上那無所迫促的湧現 中的大地! 日常的神性,被照亮的存在,華嚴世界,滿天花雨,層層無盡…
形而下上—有感於張偉和北辰的雙個展 文/ 唐堯
器之下,形而上,世間的事物,總是一個輪迴。
形而上下是正弦波的前半截,形而下上是正弦波的後半截。
這次看張偉和北辰的雙個展,有一種久違的觸動,不準確,是一種緩慢的浸沒。 在展場中,人流桓動,賓客寒暄,感覺得到那些作品裡面有很大的東西,大魚桓淵,但那勁力是含著的。 睡到後半夜,忽然醒了,展覽像海潮一樣漲上來,漸漸被一種深沉的悲憫淹沒。
張偉的作品從俄羅斯的時期開始,約30年,但數量不多,都是具象,都是器物。 一座一座的山、一棵一顆的樹、一道一道的皺褶、一條一條的衣紋、一盆一盆的花、一層一層的幕、一個一個的人,爸爸和媽媽、聖母和喇嘛 。
礦物色彩的中國泥土,大張旗鼓的山西民俗,可是,從這種極致的「土」與「俗」中,卻有一種深雄盤礴的精神性緩慢地湧現出來,屹立起來! 非常緩慢,孜孜矻矻,有一種倔強的鈍感,像古代的冷兵器,像那種鐧或是錘——看起來沒有刀或槍的鋒利,但鐧和錘才是破甲的重器。
每一件都是傳統的器物,但每一件器物的每一個局部,注意我說的是每一個局部,都是單純的形、本體的形、筆筆相生、連綿不絕的形。 有一種我所熟悉的非常雕塑、非常本體、非常形上的東西,從那一縷一縷的衣紋,一條一條的皺褶,一坨一坨的山、一枝一枝的樹、一瓣一瓣 的花、一個一個的人、一道一道的幕中瀰漫出來。
我本來已經決定不再寫任何雕塑評論的文字,可是今天早上5點的時候,當那種深沉的悲憫湧上來的時候,我不得不坐到酒店的寫字台前。 所謂觸底反彈,物極必反,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在「形而下者謂之器」的再下面,我看到了大道明月般升起的臉!
對了,這次展覽中有一件作品就叫《所謂》,做了保齡球大小的一組引號,引著中間六個刪節號,真有一種令人一臉懵圈之後忍俊不禁的張偉式冷幽默 。
北辰的作品也是器物,也是很吃功的造型,但和張偉的方向截然兩途。 看張偉的泥塑如老僧入定,看北辰的木雕若莊週夢蝶。 你能感受到作者在作品中,作品在作者中,就像莊子之和然於蝶夢,儵魚之樂遊於濠梁。 他的木雕是他專注的方式,是他梓慶心齋的方式,是他忘我合物的方式。
超級寫實本不是什麼新鮮事,油畫、雕塑都玩過了,給人一種零度寫作的冷漠的客觀的炫技感。 但北辰不是,他還更往前走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冷漠變成了溫暖,客觀變成了心學,零度變成了性情,炫技變成了物我同春的禪觸 ! 你能感覺到他是在那件皮衣的線縫、皺褶、肌理、質感中,禦風而行! 就像莊子講的那個專注的捕蜩者和善泳者,每一小塊表面,一個平方厘米、一個平方毫米,對於北辰都是一個遼闊的世界,是海德格爾意義上那無所迫促的湧現 中的大地! 日常的神性,被照亮的存在,華嚴世界,滿天花雨,層層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