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銘 (1957-)

LU Hsien-Ming

創作內容鎖定生活環境中所糾結的文化省思,希望藉著不同時期的人文觀察、心境變遷、研究角度,落實在地人文關懷,並延伸到歷史詮釋和時代觀照。

陸先銘,他創造了「城市美學新形象」!

新世紀起始之後,陸先銘便以「城市的創新形象」豎起了不銹鋼的冷冽與新意象的超時空結構,展現「一個真正的創新不是淘汰過去,而是增厚過去;不是毀滅,而是累積舊的增加新的創造」
文/王福東

1980年代初期,新歐洲繪畫運動正如火如荼席捲美洲新大陸之際,我們當年幾個初抵紐約的台灣藝術界朋友,剛巧躬逢其盛,猶記得當時差不多每一個周末,我們都會相約一起去SOHO,參觀當年這群1980年代盛極一時的許多大師級的個展饗宴。
 

超前衛時空「逆轉勝」

那時,紅極一時的有幾個區塊,其中陣頭最大者,諸如義大利超前衛(Trans-Avantgarde) 代表藝術家三C:齊亞(Sandro Chia)、克雷門第(Francesco Clemente)、古奇(Enzo Cucchi);以及德國新表現主義(Neo-Expressionism)代表藝術家:巴斯利茲(Georges Baselitz)、潘克(A. R. Penck)、安瑟‧基佛(Anselm Kiefer)、依門朵夫(Jorg Immendorff)….等人,都是我們當年「仰之彌高」的幾座大山。

 

相對應於這兩大群聲勢浩大,且遠從大西洋對岸跨海而來到新大陸的新歐洲繪畫運動,當時,在美國本土也存在一股將領級的大人物,諸如史納貝爾(Julian Schnabel)與大衛‧薩利(David Salle),就被公認為是美國1980年代最重要的代表性藝術家,他們的繪畫藝術,創造性的活用了各種材質與媒介,彰顯了各自獨特的藝術魅力。對了!另外也紅極一時的,還有羅伯特‧隆戈(Robert Longo),這位同樣也是聲名顯赫的頂級人物,都是道地美國本土的當代重量級大藝術家。

 

以1980年代當年的紐約SOHO氛圍觀之,像史納貝爾、大衛‧薩利與羅伯特‧隆戈這三位美國本土菁英,也才足以跟義大利三C或德國新表現主義「分庭抗禮」。而這總的三大勢力的集結,也真的撼動了1980年代世界藝壇的大山,其中“海嘯”後續的餘波盪漾,果真也“波及”與助長了遠在太平洋彼岸的島嶼台灣,也才有「台灣當代(1980~)」當年超前衛時空「逆轉勝」的這個由來。

 

台灣當代人稱「陸仙」

在台灣藝術界,人稱「陸仙」的陸先銘,便是「台灣當代(1980~)」超前衛時空「逆轉勝」時期的幾個重要旗手之一。他的藝術養成,從早期「藍色驚悸」、與「都市美學」起始,特別是近期他以一種新的「並置」形式,深刻地將繪畫與不銹鋼,以「2.5D」手法並陳,表達了簡潔洗鍊的藝術語言直透不可預見的心靈底層。

 

1980年代以降,台灣好在有這位「陸仙」的藝術,也才真的足與羅伯特‧隆戈(Robert Longo)這一位頂級的大人物「等量齊觀」!他們的作品,不管是質與量,都特別具有城市美學與理性思維,尤其又都兼容有陰濕森冷的新時代意涵。

 

因此,在筆者去年開始寫「台灣當代藝術風雲」這一系列,所謂「當代」者;概離不開都會視野,而所謂都會也者,更離不開城市美學…,而人稱「陸仙」的陸先銘,首先,他的藝術能見度就率先進入了我先潛視眼膜裡邊的主要位置。

 

陸先銘,原本就是「台北人」, 1959年出生於台北市,1982年畢業於文化大學美術系之後,就長時間跟他們文化前後期的一批戰友們,像是大他三屆的楊茂林、大他兩屆的吳天章;以及小他一至二屆郭維國、連建興…等人,畢業後就組成了台北畫派,先後出任過華岡現代藝術協會、台北畫派會長、甚至後來更擔任過轉型之後的「悍圖社」會長等職。從1982年起,陸先銘個展除外,更經常參與聯展超過百餘次,一些國際級的大展,像韓國「中韓現代美術交流展」、日本「第六屆亞洲國際美展」、「1992台北現代美術雙年展」、「台灣美術新風貌」展等等,都是陸先銘身經百戰的試煉所。得獎的經歷更有:1981年曾獲第六屆雄獅美術新人獎首獎、1992年台北現代美術雙年展首獎,以及2002年廖繼春油畫創作獎首獎等等。

 

屬於城市的都會性格,是陸先銘的藝術最為人所稱頌者,從他早期的陸橋、以及橋下一些市井小民,諸如工人、遊民、老人等,都活生生的存在於這座城市「台北」,一般人鮮少會去關注的人與事,唯獨陸先銘例外,他長期以來數十年如一日的人道主義關懷與挹注,把許多長時間生活在這座城市底層「台北人」的悲憫氣質,填入了冷颼颼的人文色彩。森冷、畏寒與陸橋的青顫,都讓人要對這樣一個人道主義藝術家的精神教養肅然起敬。如果我們將陸先銘拿來跟洪瑞麟老畫伯相提並論實不為過,當我們看洪老前輩的礦工時,我們會受到他那個時代的「土香」餵以餘溫猶存;反思陸先銘的都會水泥路橋底下的遊民或老者,我們同樣也會感受到一股來自藝術家多情膜及手的溫暖…。

 

一樣的月光!一樣的新店溪畔!

陳明聰先生拍有一張陸先銘在他作品前「揮手致意」的近身照,在臉書PO出時貼文說:不知陸先銘大師的公路系列是否起因於招手叫車?說的真是渾然趣成。倒是陶文岳也跟著PO出「偉大的?主席~」同樣也是傳神意表。當我在臉書看到這一張照片時,不管是「招手叫車」也好;抑或者是「偉大的?主席~」也罷!都讓我直覺上就要喊出「不老翁啊!陸仙」,這位實際年齡顯然已經超過五十好幾的中年歐力桑,怎麼他的臉皮毅然還是如許容光煥發,歲月,居然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五十好幾的烙痕,不管是遠觀或者是近看,他都讓人覺得還似如此「羽扇綸巾與英姿煥發」!

 

迷戀描繪城市的小人物,是陸先銘長期以來以藝術家的「懷素」靜靜記錄著這社會底層的百態,他把該被記得的人、事與物,經由畫布留傳了下來,特別是自1980年代以降,一些台北人不經意的生活樣態,我們都還可以在陸先銘的「台北橋下」,看到羅大佑或蘇芮他們那一幫藝人如歌的行板,一方是解嚴以前如癡如醉的搖滾吶喊;另一方呢!則是時空交錯「搭錯車」的中下階層,到底啊!到底是有是無「酒矸倘賣抹?」…;在那麼冷!那麼濕的!「一樣的月光!一樣的新店溪畔!」或許,殷正洋「最後一夜」之後「明天會更好」;或許,要聽「戀曲1980」就「請跟我來」…!那一年的夏天,「台北的天空」聽說很希臘!那一年的秋天,梁弘志都還去過我們位於和平東路上的「廣角畫室」自彈自唱說!

 

如歌的行板也似畫的調色盤

如今!有些比較性急的藝人早早都走進了歷史,那個1980年代如歌的行板也似畫的調色盤,回首從前,往事確實如煙也似畫,一如陸先銘那許多台北橋下的平凡的故事,現在的年輕人未必能懂,譬如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使用智慧型手機,可我們依然習慣「智障型」的啊!然而,當我們這一幫老人都還可以享用傳統紙本閱讀的樂趣時,新一代的年輕人卻說他們已經不閱讀了,因為「視障型」的視網膜告訴他們!傳統的紙本閱讀對他們太沉重,反而是從平板螢幕上選讀或抓取檔案資料繳交報告又快又準又多又好,這就是1980年代跟新世代的差別啊!而這差別呢!好在有1980年代如歌的行板也似畫的調色盤為時代留下了註腳,陸先銘呢!他就跟那一幫藝人一樣,都是那個時代的見證者。

 

30幾年來,陸先銘他畫的一些老人,不管是站在路邊或者是背影無端的朝向遠方,都自有他們那個時代的意涵,許是張望未來的願景;或許是看不見的惆悵?哪管他們茫然視眼膜全被黑色鋼鐵冷的框遮掩住呢!總是一種象徵城市老人生存空間的狹隘與無助;或者是,隔離開老人的不鏽鋼亮面的柱子,或是望穿觀者自身的反射!都無法脫逃出現實的框架,經常,讓吾人面對陸先銘的作品時無以名狀的情感起伏不止。陸先銘認為「自己喜歡理性客觀的記錄,因為真實呈現出時代情境的藝術,的確是有文化價值的」,這就是他的城市美學,我們看他記錄城市的冷漠與疏離,正是陸先銘作品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也是他藝術的特質之一。

 

城市美學新形象

陸先銘的作品又經常出現「橋」這樣一個意象,以現實來說,台北確實有這麼多的橋。自從蔣經國開始「十大建設」以後,各式各樣的高架橋也逐漸出現在台北人的視覺經驗當中。橋,除了是經濟發展、城市進步的動脈之外,也為台北帶來了外縣市的人潮與錢潮,甚至外國的勞工也大量經由「橋」這個路徑切入台北都會區。「溝通」與「進步」正是橋的概念,不過,也因為「橋」,讓我們想到這座城市的冷漠與疏離,藝術家需要築「橋」來將人的情感與溫度連結!所以陸先銘他大量運用冷鬱的灰藍色系與不銹鋼板,讓觀者同樣領受到冷漠與不安、疏離與詭異的情愫。

余秋雨先生在《從江南到世界──從城市美學看文明傳奇》一書中,在談「城市的歷史形象」時曾提到說:留下該留下的史蹟,拆除該拆除的過去,我們不能老是沉緬於過去,…。所以跨越過1980~1990年代之後,陸先銘他也告別他藝術養成教育的20世紀。新世紀起始之後,陸先銘便以「城市的創新形象」豎起了不銹鋼的冷冽與新意象的超時空結構,展現「一個真正的創新不是淘汰過去,而是增厚過去;不是毀滅,而是累積舊的增加新的創造」(余秋雨語)。

 

因此,陸先銘這位「仙公」,他藉助於「橋」;也就是經由「橋」,他創造了「城市美學新形象」!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藝術的緣故。(2013/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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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facebook.com/media/set/?set=a.348899075154498.86473.100001032248391&type=3— 與陸先銘和陳明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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