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s work has revolved around his complex cultural contemplation on the living environment. Through his humanistic observation, the evolution of his inner world and different research angles, the artist has delineated a certain solid and unique cultural form stemming from the lower social stratum in Taiwan. His creative work is his way of actively engaging the society and realizing his humanitarian care for this land while expressing his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 and reflection on this era.
城市的紀念碑 ──城市.劇場──陸先銘個展
相較於過去的作品,陸先銘2008年個展「城市.劇場」的新作,多了些刻意冷靜處理的部分。承襲自以往,或者可以說,重新審視過去建構起來的幾個創作主題,包括1991年至1996年的陸橋系列,1997年之後的人物系列。陸先銘從媒材的混用著手,企圖賦予這些主題更多元的意涵。
在過去的繪畫作品中,霸佔畫面的龐大建築物是唯一的主角。這些交通建設諸如陸橋、快速道路,以沉重的量感說明了藝術家對於城市的印象。這些帶有陰鬱色彩、大量躁動筆觸構築而成的水泥鋼筋之物,被塑造為支撐城市發展的動脈,那些橋墩巍然聳立,像是一座城市的紀念碑。而今,畫面中的橋與路依然存在,改變的是橋的形象被以塊面的不鏽鋼材替代,拋光如鏡的金屬成為畫面中一個抽象的存在,它做為線條造形的集合,平整而光潔,彷彿所有具體的事物都被壓成一塊無形的魂魄,籠罩在暗黑的城市背景之上。那些原本如實描繪的細節,化約為平滑的幾何造形之後,畫的四周同樣以厚重的金屬為框,偶有突出的螺絲釘鑲在邊緣,如同一幅城市的紀念照,凝止了畫面背後流動的時間感。金屬看似俐落而光彩,卻也帶有悲壯的永恆意象。
在陸先銘的作品中可以發現,自1990年代初始的,屬於台北城市成長的肖像,在近二十年後的再度觀看、描繪,有著相似的景貌,然而其對於城市生活的評價,歌頌中還是帶著批評。表面上看來,構成城市流動意象的中介之物——路與橋,依然龐大而使人仰望,它們在今天看來多了幾分復古的味道,像是一種老式的進步意象。雖然現實生活中它們仍做為空間轉移的重要過道,卻從未成為城市生活的焦點所在。
撿拾城市片段的人事地物,陸先銘以紀實的眼光擇取了記錄的對象。在近作中,突出於畫面、銳利鋪陳的那些不鏽鋼片,不僅造就了立碑式的影像,也可以視為他重新盤整二十年來創作語彙的結果。他選取代表性的物件並將其簡化為抽象的造形,在既有的基礎上再翻轉一回,加重個人色彩的表現。
除了城市裡的建設,另一條發展的軸線則是對於城市小人物的描繪。從藝術家個人生活出發的觀察,遍及身邊的人物,以及那些被廣義稱為「市民」的群眾,尤其社會邊緣的老人、攤販,那些被主流社會視為問題核心的對象,往往在個人情感上成為難以割捨的存在。自1990年代起,陸先銘隨時攝影記錄身邊的人事物,在生活的周圍搜尋畫面,挑選適宜的畫面入作。經常,一幅縈繞心頭的景象一時未有機會呈現在作品中,卻從未被他淡忘,十幾年後,可能就是作品裡凝視觀者的那個人像。
2008年的幾幅新作,延續城市夾縫中求生存的小市民列傳。人物的取材,除了街頭所拍攝的不知名人物,也有身邊熟悉不過的朋友。陸先銘將他對於這些人的觀感納入畫作之中,例如「悍圖八仙」系列,將悍圖社的創始成員結合民間的八仙傳說,除了以傳奇的虛構奇想對應這些藝術家多年的創作堅持與情誼,也有意以個人的主觀建構一則屬於台灣本土的歷史。這一系列的創作除了大尺幅的畫面,還有不鏽鋼的厚重邊框,下方的LED字幕顯示每個人的生日,以及展出當下的時間,希望以點狀流動的光亮燈示,捕捉無可現形的時間感。畫面裡凝結的人物形象與幽遠背景,被結實的金屬邊緣框限起來,可見藝術家為其樹立典範的意味。
陸先銘在創作自述中提及:「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現代科技卻空寂疏離,文明的冷峻與人性溫潤的糾結,纏繞出新世紀島國的迷樣風情,交錯複雜地情愫包覆著結構性的雄偉,堅實的骨架撐起的卻是纖弱而敏感的神經。」於是,近期作品在油畫、金屬材質、LED燈具的交互作用之下,寫出屬於陸先銘所定義的台北地誌。在這塊土地上生長、堆積的人物與事件,被他以史家之筆記載下來。不斷轉換的呈現方式,其實維持一貫的理念。藝術家以「劇場」的觀點視之,在不同的戲幕之間撿拾城市缺零碎屑般的片段,等待有朝一日,它們都將成為歷史的見證。